智能城市需以人为本

2015 年 06 月 20 日

智能城市(smart city)近年流行于社会讨论,但并无统一定义。一般而言,智能城市是指通过善用资讯科技建设,解决社会问题,提升市民生活质素,这可体现于以下范畴(Dameri and Rosenthal-Sabroux 2014: 6)

-土地:善用科技营造更洁净的环境;

-基建:利用资讯科技及流动装置拓展服务及发布资讯,更有效地服务市民并回应公众需要;

-人文:消除数码隔膜(digital divide),确保公众容易取得互联网服务,令市民更能善用科技改善生活质素;及

-政府:利用资讯科技改善公共服务质素,提升社会满意度。

在本年施政报告,特区政府提出,依据三大原则,以九龙东为试点发展「聪明城市」(起动九龙东 2015):

(一) 智能资讯:区内公共空间逐步增设无线上网,建立互动信息平台,以便沟通和分享数据;

(二) 低碳绿色社区:研究发展环保连接系统,推展区域制冷系统,增加当区绿色建筑,增设智能水电煤表,减少浪费;并减少市民对交通道路需求,从而降低碳排放量;及

(三) 易行:通过安装智能交通灯、美化后巷等措施,营造优质步行环境。

事实上,世界各地近年已积极推进发展智能城市的策略,部分先行者如新加坡更以出口相关技术为目标。港府如今制订计划,与世界趋势接轨,无疑是值得期待和肯定的。九龙东「聪明城市」蓝图仍处起步阶段,新措施相信仍陆续有来。观乎外地经验和学界讨论,有两点值得政府当局多加留意。

大格局迎来大进步

当局所述措施都有助改善当区环境、便利居民生活,都是值得支持的。但正由于智能城市这个概念几乎包罗万有,发展空间极大,相比之下,目前九龙东「聪明城市」蓝图则难免予人略嫌零散,未能充分发挥智能城市效益的感觉。因此,当局宜及早规划,积极推进智能技术在各方面的应用。

譬如将物联网(Internet of Things, IoT)技术应用到医疗,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。有学者指出,利用物联网,医院内病人、医护人员及器材的流动,都可以得知,例如一旦有突发事件,系统可提供更具效率的送药路线(香港经济日报 2015)。事实上,资讯科技的进步亦可帮助居家病人。在「智能首尔2015」计划中,南韩当局提出善用资讯科技措施,保护弱势社群,当中包括U-Health Care(全名Ubiquitous Health Care,意思是利用科技为病人提供不受地域限制的服务)计划,即通过遥控医疗及资讯设备,以便医护人员为病人提供检查及诊症(首尔市政府2011)。这种遥距医疗(tele-health)服务大大便利了长期病患者及行动不便的长者。随着本港人口老化,遥距医疗技术实在值得当局仔细探讨。

另一个例子是数据的整合与开放。政府的决定未必每一个均能获得公众理解和认同,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当局掌有大量资讯和数据,但市民大众则不然,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信息不平等(data asymmetry)。若政府当局能适度开放数据、吸纳社会回响,公众将更能理解政策背后的理据,甚至能超越享受公共服务的角色,运用其用家知识(local knowledge)作出贡献,这些民间的观察和建议更可能是政府难以察觉或即时掌握,在城市规划、实时交通资讯方面尤其重要。如此一来,公共政策更能回应社会诉求、对症下药,而参与其中的市民亦会对社区更有归属感(Goldsmith and Crawford 2014: 57-71)。

兼听社区需要是关键

由公众参与可引伸出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,就是智能城市如何为城市人创造价值。著名社会学家Richard Sennett(2012)曾撰文探讨智能城市的本质,并指出智能城市其实跟很多新发明一样,其最佳用法、发展潜能仍是未知之数,需要我们不断学习、探究。

Sennett(2012)指,城市可理解成一复杂有机体(complex organism),当中不同部分互相牵引,操作起来并非完全协调,但这些不协调正正创造了商机,亦令城市人的主观经验更加丰富和多层次。若我们错误运用科技,则会窒碍了城市人的学习过程。 Sennett(2012)认为,阿联酋的马斯达尔(Masdar)正是如此:当地设有中央传令中心(Central Command Centre),将购物、求诊等各种信息传送至居民手上装置(handheld devices),当地人无需自行探索、发掘资讯,几乎不需与他人交流,亦不会在试验过程(trial and error)中遇到新刺激(stimulation),只是单方面接收资讯。套用Sennett的说话,他们只是「从清单上挑选所需,而非创造所能选择的清单」(choosing menu options rather than creating the menu)。

Sennett(2012)将马尔达斯归类为封闭系统(closed system),其中不会鼓励自行探索或人际交流,而是要人们被动地接受指令(command),乃至原意是便利人民的高科技都会变成了所谓愚民城市(stupefying smart city)。

在开放系统(open system),科技的工用是进行协调(coordination),城市本身是不断吸纳市民的诉求、想法,从而朝着未知方向不断进化。 Sennett(2012)指,开放系统其中一个具体表现,在于重视「行人经验」(pedestrian experience)的价值,在于利用科技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互动。

展望前路

当然,九龙东「聪明城市」尚在成长阶段,最终实际运作、市民观感仍是有待观察。但无论如何,按照Richard Sennett的观点,政府当局对环保、活化后巷乃至「行人经验」的重视,仍是值得肯定的。这起码说明,当局构思「聪明城市」时,未有完全被科技主导(technology-oriented),而是有从市民的角度出发,营造一个既便利,又有活力、有生气的社区。若港府能继续积极吸纳社区声音,引进新科技,开拓应用层面,相信终可有一番作为。

参考资料

-Dameri, Renata Paola and Rosenthal-Sabroux, Camille (2014). “Smart City and Value Creation” in Dameri, Renata and Rosenthal-Sabroux, Camille (eds.) Smart City – How to Create Public and Economic Value with High Technology in Urban Space. New York: Springer.

-Goldsmith, Stephen and Crawford, Susan (2014). The Responsive City Engaging Communities Through Data-Smart Governance. San Franciso: Jossey-Bass.

-Sennett, Richard (2012). The stupefying smart city. Available at: https://lsecities.net/media/objects/articles/the-stupefying-smart-city/en-gb/(Accessed 6th June 2015)

-Seoul Metropolitan Government (2011). Smart Seoul 2015. Available at: http://english.seoul.go.kr/wp-content/uploads/2014/02/SMART_SEOUL_2015_41.pdf(Accessed 6th June 2015)

-起动九龙东(2015)。聪明城市@九龙东。网址:http://www.ekeo.gov.hk/tc/smart_city/index.html(摘录于2015年6月6日)

-港物联网潜力大 医疗交通跑出。 《香港经济日报》,2015年2月12日,A41。

Copyrights © Savantas. All Right Reserved.